“我从陛下王子的讯息得知,王储赫尔墨斯已经逝世了。”她没有提高声调,一字一句铿锵有声。
欢愉的气氛消逝了,众人眼中胜利的光芒也黯淡下来,只见她停顿片刻让众人认知这事实,接着就轻推她的马儿继续前进,而人们也跟着她返回公鹿堡。
人们毫无阻碍地通过城门,负责看守的士兵抬头看着人们经过,其中一位向王后随意敬礼,但她没注意到。博尔赫斯的脸也更沉了,却不发一语。
城堡庭院里的情况,看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马厩的人手帮人们把马匹牵回去,其他仆人和民众也忙于他们的日常琐事。
这一切都如此的熟悉,教菲林感到有些心烦。赫尔墨斯死了,日常作息却照常进行,感觉上就是不太对劲。
博尔赫斯帮忙芙萝娅下马,她的一群女佣早就等在那儿了。
菲林看着宫廷女佣们连忙簇拥着芙萝娅进屋里去,惊讶于她的疲累困顿,还问她是否无恙,同时表达同情、遗憾和悲伤的惊叹。
而我也依稀注意到狐狸手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嫉妒的神情。她身为王后侍卫队的队长,拥有军人的身份,宣誓保护王后的生命安全,但无论她多么关心她的王后,却无法在此时跟随她进入城堡里。
芙萝娅现在由她的宫廷女佣们照料着,但菲林知道博尔赫斯今晚不会孤零零地在芙萝娅的房门前守卫。
芙萝娅的女佣们为了她热切地相互低语,让菲林明白有关她怀孕的传闻已经传开了,也纳闷陛下是否也听闻了。
我很清楚谣言在成为众所周知的消息之前,几乎都会先在女士们的圈子里流传,他也突然间亟欲打听陛下是否知道芙萝娅已经怀了王位继承人的事。
菲林把煤灰的缰绳交给阿发,感谢他并答应稍后会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但博尔赫斯在菲林走向城堡时自我身后搭着菲林的肩。
“我现在要跟你谈谈。”
他有时几乎把菲林当成王子般对待,但有时却把菲林视为一个连马童都不如的小角色。他这番话可不是请求,而是带点命令的语气。
阿发苦笑着将煤灰的缰绳交还给菲林,然后离开去照顾其他动物,他就跟随领着红儿的博尔赫斯走回马厩。
在煤灰的厩房旁边替红儿找个空位可不是件难事,只因有太多厩房早就空出来了。人们开始进行照料马匹的例行公事。照料马儿时,博尔赫斯就在附近工作,这份例行公事既有的亲切感令人感到愉快。
人们这头的马厩挺安静的,但博尔赫斯却等到四下无人时才问菲林:“是真的么?”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菲林和他的联系已经中断,在前往洁宜湾之前就变得很微弱,而且菲林在作战时总是很难维持和他的联系。
他说过我对周围的人筑起坚强的防御,却也因此把他挡在外面。”
“我对这些可完全不懂,但是菲林知道那个问题。你确定自己是在那时和他失去联系的么?”
于是菲林告诉他,他在那场战役中微弱地感受到赫尔墨斯,或许他也在同一时刻遇袭,博尔赫斯不耐烦地点点头。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难道你不能对他暗语传声,重新建立你们的联系?”
菲林立即压抑住自己翻腾的挫折感。“不,他不能,他无法那样暗语传声。”
博尔赫斯皱了皱眉头。“听着,人们既然知道最近的讯息传达频频出错,那人们怎知这个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人们无法确认,但很难相信陛下敢大胆假造赫尔墨斯的死讯。”
“菲林可相信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博尔赫斯平静地说道。
菲林帮煤灰清理完马蹄上的泥巴后就站直身子,看着博尔赫斯靠在红儿的厩房门口凝视远方,头上的一缕白发鲜活地提醒着陛下是个多么残忍无情的人。
他若无其事地下令除掉博尔赫斯,仿佛打死一只烦人的苍蝇;而陛下对于没把他杀死似乎也毫不在意,一点儿也不害怕一位马厩总管或者一名私生子会报复。
“所以,他在赫尔墨斯回来时会说些什么?”菲林平静地问道。
“他一旦当上国王,就不会让赫尔墨斯回来。
登上五大公国王位的人,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他视为是眼中钉的人。”博尔赫斯陈述这些时并没有直视菲林,他也试着不让这带刺的言词影响到自己。此话不假。
陛下一旦得势,毫无疑问会有一批刺客等着奉命行事,或许现在就已经有了。那想法可真令菲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