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此一看,已觉心惊胆战。一人道:“好一个幽冥谷,你们看,谷中壁立千仞,四面险峰直通高天,这般陡峻的山谷,我等居高围攻,他长风镖局就有一万人,十万人,又有何惧?”
众人均是跃跃欲试。王沧海道:“各位不忙,雷少安要出谷,少说还需两个时辰。”转头道:“二弟,派人到幽冥岭四围看看,可不要中了埋伏,一定查仔细了。”王沧海二弟领命去了。
静仇师太和林中槐见状,均忖:“要是一切顺利,聪儿已将众匪劫贡之事告知长风镖局,他们会不会派人在山上设伏?”一齐向白苗凤看去,却见他面上既无忧色,也无喜色,只目不转睛望着谷中。
王沧海道:“各位,刚才镇南兄的一句话,正好提醒了王某,可不要说我不给大家机会,要先敝镖局一步入谷的,请走罢。”
群盗均是一愣,随即明白:倘若当先入谷,无疑更容易得手,可一旦长风镖局有所防范,甚或设有埋伏,自己必首当其冲。倘若与龙虎镖局一同入谷,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可能什么也抢不到,白忙一场。
群盗之中,虽以龙虎镖局独大,但少说也有二三十拨人,当中有想藉龙虎镖局这只鲲鹏发横财者,有想捞一笔就收手者,如李老二之流欲浑水摸鱼的也大有人在。这一节想明白了,群盗均不言语,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王沧海见无人先动,打马近前,望着谷底翠崖丛生,群峰环矗,说道:“田帮主,贵帮不先动手么?”
白苗凤道:“且再等等。”
就在这时,忽听谷底一人道:“雷镖头有令,一定要在天明之前走出幽冥谷,过了幽冥谷,雷镖头请大伙吃烤全羊。”夜漏未尽,幽冥谷地势封闭,这人满口川西音调,他一说话,四围听得一清二楚。
又听一老者接道:“林副镖头,打从通天府押镖出来,不过半个月时间,我们已遭遇七拨强匪,我看这镖不用到京城,我们早也死于仇家乱刀之下咯。”
那林副镖头道:“胡老爷,林某敬你为镖局效力大半辈子,没有功劳,那也有几分苦劳,你若再惑乱军心,休怪林某家法处置。”
那叫胡老爷的大声道:“家法?我家你奶奶,胡某人为长风镖局押贡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要是今年出了问题,那肯定是两个新镖头有问题。”
又一人帮腔道:“现在想起来,还是老镖头在世时安逸,天大亮才启程,天没黑就进客栈,大家天天打牙祭,实在巴适。不像有些新镖头,自己求本事没得,还半夜三更把我们拖起来,弄得拽瞌打睡,押镖,押个锤子。”
“啪!”一声皮鞭的脆响传上山巅,只听林副镖头喝道:“一个个狗日的东西,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老镖头在的时候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莫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胡老爷“哎唷”痛呼,破口大骂道:“我日你妈,老子跟老镖头押镖的时候,你龟儿子还在娘胎里吃奶,现在当个卵子副镖头,你以为你个二杆子放屁就能崩出坑?你凭啥子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抛开镖车,一面挽起衣袖,一面高声道:“兄弟们,这镖咱押不了,姓林的能耐,让他一个人押去京城。”
朦胧中看不真切,只听咒骂扭打之声不绝,两人已扭打成一团。不过多时,便听有人惨呼:“哎唷,你敢撇断老子的手,老子弄死你龟儿子。”
又听一人道:“胡老爷跟随老镖头四十多年,老镖头脸也没对他红过,现在好了,老镖头一走,只能挨鞭子,这镖我不押了。”
“我也不押了!”这一行百余人,竟陆陆续续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