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随便,可席上的几人都听得很认真,要把朱达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
酒席上的李幢格外兴奋,这次的生意怎么看都是赚钱的,而且还会赚得很多,他刚接掌商队就有这么亮眼的成绩,于李家于己都大有好处,怎么能不高兴,他敬酒爽快自己喝的也爽快,没多久话就多了:“请朱兄弟放心,这消息散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过来,到时候只怕怀仁县没那么多货来卖。”
“这消息散出去后,不知道多少人要带着货过来卖。”朱达笑着回了句。
当夜尽欢而散,朱达这一夜睡得也很踏实,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空中飘落的小雪花却让他心情坏了不少,看雪的厚度应该没下多久,朱达跺了几脚,下意识看向北方的天际,那边依旧是空旷的天空和山际,不见什么烟柱。
早晨起来有两拨人辞行,李家商队就要出发了,他们临走时把棉布、木器和药材还有皮货,每一样都要了几件走,不用解释就知道这是拿去当样品的,常凯走的时候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却被朱达叫住,再三叮嘱让他去城内催着修缮房屋和积储物资的进度。
常凯离开田庄一个多时辰之后,城内的车队就到了,带队的依旧是金管年和林班头,能看出他们二人昨夜没有睡好,但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没想到的是,车队的规模倒比昨日里还要大,这让朱达颇为惊愕,心想城内还有这么多的赃物?
不过朱达很快注意到另一件事,这次押送的人里没那么多年轻差人了,很有些位满面油光,白白胖胖的,这些位倒也不陌生,都是城内富贵人物的管家管事,或者是衙门里有体面的头目,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轻松和兴奋交织。
“朱老爷,昨儿个老常忙活了一天,也知道你这庄子每日里都要送不少东西过来,今天我们就代劳了,你看还缺什么,明日里我们从县库加倍补上,这安置灾民的活计官家也该出钱出力,这两车是大伙的家底,拿出来换些银钱花花,辛苦朱老爷验看一下。”金管年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只有两车是赃物,估计是城内三班六房手里的私货,这才算是正常,至于那几车物资,无非是慷他人之慨,他们用衙门的财货来讨好自己,虽说朱达很不齿金管年的为人,可对方殷勤讨好,自家又在生意上赚到了银子,也谈不上如何高尚,朱达也笑着回应,倒是让那金管年受宠若惊。
这两车赃物倒是比昨日运来的值钱,有一车全是绸缎,大概两百多匹,另一车则是铁器和铜器,却是锅碗盘子和酒壶之类。
昨日里的器具大都是木制,这些卖到草原上虽然也有几倍十倍的利润,但总价太低,买家都是寻常牧民,虽然说利润翻了不少,可价钱摆在那里。如果合算这一路的人吃马嚼,其实赚不了多少,可这些铜铁器具却不一样,这些的买家都是草原上的贵人和头领,他们出得起价钱,这些的利润也有几倍十几倍,但利润和利润不同,铜铁器能赚到的是木器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而耗用的脚钱却差不多。
绸缎就不必说了,不过这一批的绸缎种类和规格很杂,以朱达的眼力,就能分辨出有来自山西潞州的,有来自河南的,有来自江南的,卖到草原上都是暴利,但种类不同,赚得也有多有少。
当然,朱达、李幢、怀仁的吏役们都没有奢望卖到草原上的暴利,吏役们指望的是换成现银,朱达指望的是三成到六成的利润,李家商队赚到的比朱达赚到的略低,但皆大欢喜,都有银子进账。
朱达安排李和将货物清点之后,直接报了个价钱,一共是七百九十两,现银支付,这批货的总价大概在一千三百两左右,因为是吏役们自己的私货,所以要出到五成以上的价钱,七百九十两这个价钱报出来之后,金管年、林班头和一同过来的衙门中人都是喜笑颜开。
“朱老爷这庄子每日里消耗不少,老常那边采买有很多的不方便,不如交给县里操办,量肯定是足的,要是能用现银支付,价钱也好说。”一名肥头大耳的吏员拍着胸脯说道。
对怀仁的吏役来说,他们不缺物资,缺的是现银,对于这些赃物私货,也是存在他们手中消耗不掉的,自家拿着绸缎做衣裳被面,拿着铜器铁器做点买卖,该耗用的早就耗用了,这些都是用不完存放着在吃灰的,所以拿来换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