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想想,这些年我也没有离开过郑家集,但整日里和你们在一起,就觉得见过好大的世面,太原那是咱们山西最繁华的处所,可去了见了,觉得比起河边新村来大则大,富贵超出,可细处远远不如。“莫名感慨到这里,秦川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可惜都毁在鞑子手上。”
相比于朱达和周青云深仇大恨,秦川对鞑虏入寇造成的灾难则相对豁达,并不是说他没有仇恨,但对于大同边镇的军民来说,鞑虏入寇就和洪水暴雪等天灾一样,不可避免,有了后也得认命。
秦举人的这等反应无非是让朱达提醒自己,现在说出真相没有意义,也让周青云认同朱达的话,朱达直接转了话题,他沉吟了下说道:“义父,王家能派十几名家兵送你,说明王家的力量不止这些,这样的实力在左卫和怀仁县怎么都算大股了,养起来耗费也是不少,王家既然已经败落,为何还要这样的耗费。”
“王家没了权势,各处不再卖他的面子,如果再没有能打的力量,恐怕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秦川回答的很直接。
王家在太原府城内有店铺,城外有田庄,又有商队行走于各地,没有权势,从前的各种方便就没有了,但还不至于被人侵吞强夺,可手里没有能打的力量,那么商队行走在外,过营盘关卡的时候或许没事,可走得远了,说不准就有蒙面强人追上来杀人劫财,就算在太原城内城外,各路英雄豪杰也是不少的,惹上门来怎么办,真以为锦衣卫千户的身份能护身吗?除非你真在锦衣卫里当差,不然这么个军户身份又能比别处的穷卫所强多少。
之所以败落后六年,王家家业田产没有缩水太多,就是因为这近六十人的私兵,这些人都是王琼当年管着兵事时候的亲兵家丁或是老部下的子弟,当年那是督抚标营的精锐,战斗力自然是不差的,王琼几起几落还要收容这些人,未尝没有想到自家身后事。
“爹,那你想不想娶他家的女儿?”秦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朱达和周青云都忍不住咳嗽,李和则是憋不住笑,索性扭头看向别处,本来大伙还在思索王琼以及王家的起落兴衰,这里面有很多可借鉴的事情,当然,秦琴关心的点大家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亲爹毫不避讳的谈到,而且大伙都觉得王家这小姐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家父女的确和别家不太一样,两人都经历过生死,见识过血腥,很多事当然看的开些,看得开归看得开,秦川还是略显尴尬,跟着朱达他们咳嗽了几声。
“不好说,为父孤苦有才又乡试中举,这才让王家看重,但对为父来说,王家败落没有什么能仗势强压的能力,也不是坏事,但还不急,现在若是决定,对彼此都太轻忽市侩了。”秦川说得很实际。
王家觉得秦川没有奥援好控制,秦川又何尝没有觉得王家败落可以利用,当然,是否成亲入赘之类的不能现在谈,大家都没到穷途绝境,体面还是要做的。
秦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噘着嘴气呼呼的不出声了,秦川笑了笑,屋中几人从下午聊到现在,灯火燃起,外面天已经黑了,李和瞅了个空子出去安排晚饭,结果根本没去厨房就直接回转,想要奉承的人太多,户房经承周贵直接送了两桌酒席过来,已经在前厅那边摆好,就连家丁和车把式们都有丰盛的饭食。
“义父,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朱达沉声问道。
秦川愕然失笑,摇头说道:“我先问这话才是,你倒是先开口了,”
“义父,现在银钱足够,我还要去做生意赚钱,义父可以安心读书游学,甚至可以提前走动关系,真要是在会试殿试上有所得,那万事不愁了。”朱达说的很实在,举人就这般贵重,那万里挑一的进士又会如何,真要考中,那真是金光大道。
秦川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这次已经是侥幸,不敢奢求再有一次侥幸,考还是要考的,在这之前要把自家的根基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