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辅进前一步,单腿着地打了个千说道:“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了!”说罢满面笑容地抬起头来。
看秦国辅一脸得意之色,益皇心里更气,背着手一声不吭,两只眼狠狠地盯着秦国辅。秦国辅本来是笑着的,见益皇脸色阴沉,也不叫他起来,扎下的千儿再也不敢抬起,只是惶惑不安地躲避着益皇的目光。
益皇且不发落秦国辅,回身对慕容儿说道:“日渐年关了,身子就这冷得难受,这儿的暖阁倒又暖和又好赏景,叫人搬张椅子来,朕在这里坐坐。”
不等慕容儿说话,几个小黄门早飞跑到后头去,掇了张雕花黄杨木椅来。益皇坐了,慢慢地问秦国辅道:“这八宝水晶琉璃屏风要送到哪儿去?”
益皇开了口,秦国辅松了一口气,回道:“元亲王上次入宫觐见,皇太后将这屏风赐给了他。”
益皇却想不起这档子事,想了想又问:“那么上次你怎么没有拿去呢?”
“回万岁的话,当时元亲王辞了。”
“噢,这就奇了,既然他辞了,你怎么又要送去?”益皇双眼盯住他问道。
秦国辅本来就不够聪明,是个"二五眼",也没听出益皇话中的意思,磕了个头回道:“元亲王今个托人捎信来问过。奴才也想向元亲王尽点孝意。奴才想,当今天下大事所趋,外头大事全仗着元亲王───"
“混帐!”益皇顿时大怒,厉声道:“所以你就大胆偷盗屏风出宫去巴结他?我问你,朕身边的人是谁抓起来的?元亲王为什么对朕一直无半分敬意,处处不能相容。”
听到益皇问到这个,秦国辅知道事态严重,心想今儿个若不抬出元亲王这尊老弥勒佛压一压这个小菩萨,怕要吃大苦头的了。于是硬着头皮诈着胆子答道:“这不干奴才的事。奴才是奉上命差遣带人拿那些戴罪之人的,元亲王总揽皇宫防务,自当有权惩处六宫不法之徒,这事怎么能牵连到奴才呢?”说完也不磕头,竟目不转睛地盯着益皇。
秦国辅如此傲慢无礼,益皇气恼了。他回头问慕容儿:“你说这事牵连不牵连到奴才?”
慕容儿答道:“别的不讲,冲着这奴才这份傲气,就罪不容诛!不过,他现在是元亲王的干儿子,皇上不妨给他存些体面,让他几分算了!”
“对,罪不容诛!”益皇被这几句不凉不热的"求情话"激得越发按捺不住,一拍椅子站起来说道:“你们父子弄权,拿了朕的心腹宫人和大臣,还敢说'没有牵连'!传旨,叫敬事房副总管赵力士来!”
秦国辅平日狐假虎威,得罪的人多了,人人恨之入骨,今见万岁爷发怒要办他,都巴不得这一声呢,一个小黄门飞也似地跑下去传旨了。
秦国辅见人去叫赵力士,打心底起了一阵寒颤,心想:“莫不是今儿要开发我?”马上,他头上出了一阵冷汗,向前膝行几步,哭丧着脸说:“奴才已知过了。万岁爷,念奴才服侍先帝有年,饶过初次吧!”
“初次?”慕容儿从旁冷冷回了一句:“上回万岁爷叫你掌嘴,你掌了没有?”
秦国辅在地下碰着头,忙说:“掌了掌了,不信你问小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