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信而言,战争时期的民心,与治理地方的民心不可同ri而语,民心总的来说是最脆弱的,因为它是一个上位者行动最直接的体现。
此刻陈留城正在走向比较困难的时期,当然也是曹信比较制肘的一个时刻,钱粮空虚是当务之急,对于百姓来说曹信能不能给他们温饱这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要说人心动摇,这倒还不至于,至少曹信在兖州期间的名望不是白得的。
陈留士族的yin谋实际上还未真正实施,不过终究要随着士族的合力排斥,曹信军团的名望终有动摇的一天,在这个关键的当口,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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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当曹信被韩魁的一句话所深深吸引的同时。
陈留城,东侧偏僻的街道上。
“来来来,把这些炉灶都搬进去,记住记住!喂喂,就说你呢,动作麻利点。”一个全身灰头土脸,皮肤黝黑的中年大汉当即在街道一旁不断吆喝着,指挥者一群壮汉向面前的铺子内搬运着东西。
一群群二、三十上下的壮汉,穿着一身身厚厚的衣服,甚至有些人还穿着兽皮,每个人的身高都足有八尺高,显然看这情形,并非是陈留本地人。
“二当家,我们就在陈留几个月而已,不必将这些东西搬到这里来吧,要是被大当家看到了,又要说你不务正业了!”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轻壮当即走了过来,看着前者,一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当即瞥了瞥对方,那被称作二当家的中年人,不屑的说道:“我怎么不务正业了?你大当家他懂什么?这匠人古自有之!是他自己忘了本,我等都是匠人出身,要说这不务正业,你大当家才是不务正业呢……”
“咚”的一声,一个装有重物的大箱子顿时从马车上搬了下来,一个年轻少年当即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道:“二叔说得对,可别忘了我们祖上是干什么的。”
那轻壮顿时一怔,却是看到那个青年,眉头不禁一皱,“少爷,毕竟这世道,匠人被天下人笑为下等人,比商人的地位还要低,你们何必还要固执的要去打什么铁呢?”
被称为少爷的这个少年,约有十七八岁,脸上与之前的二当家一样,有些黝黑似是长时间浸泡在炉子前一样,因为年龄的关系少年的身子比周围的人瘦小不少,但是比起同龄人来还是要jing壮许多的。
这时,那少年一听到对方这么说,也不生气,当即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少废话,都给我搬进去……”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来,二当家看着这少年当即便是叹了一口气,却是当下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过了一个多时辰,将一切锻造工具都准备齐全,这一刻除了几名帮手之外,这叔侄二人便是再次习惯xing的来到了炉灶面前。
铁匠铺不大,只有二十来平米,但是比一些普通的铁匠铺不同的是,这个铺子感觉不管是冶炼的工具上,还是铁器都要与众不同,仿佛锻造的方式也是有些诧异。
不过一群人站在铺子里埋头工作的样子,远远看去,倒是也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韩英,你也不要介意他们说的话,毕竟这世道本是如此,谁会看得起我们这些人呢……”
韩纪是塞北商队的二当家,但比起大当家韩魁而言,他平生的心血却是都奉献给了打铁上,不过相较于自己,这个历来从小都对铁匠有莫名天赋的侄子,倒是跟着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
“当!”的一声。
韩英将面前缓缓烧灼的生铁,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锤子,而听到前者的话,前者的身子不禁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这一路来我们收到的侮辱还少么?我……已经……习惯了。”被黑灰熏染的脸上,这一刻,缓缓一滴泪水滴落了下来。但前者连忙用手擦拭了一下,却是留下了一道水痕。
而这一刻,韩英哽咽的低声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匠人成为天下敬仰的人上人……总有一天……总有……”可是话说到最后,声音竟是如石沉大海般,莫名的低落了下来。
显然,此刻这破烂的铁匠铺里,所有人都不禁叹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