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师父好一通夸,各种逢迎拍马。
莫辰往外看了一眼:“纪真人今天不去吗?”
“她还闭关呢。”李复林浑然不觉自己的口气有多不见外:“你们老实些,不要去吵她了。再说那种说假话比真话多的场合我都不爱去,有些人明知道他人品不行,私底下干了不少龌龊事,偏偏见了他还得装得挺亲热的。”
这几天下来,李复林觉得几十年都没说过这么多口不对心的话。一开始说这些违心的话他还觉得难受,好象有针扎舌头一样。不过人的适应性就是强,现在他说这些话都成了套路,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了。见面无非就是那么几句。你这几十年好吗?你家宗门好吗?徒弟好吗?种种这些问过后再来一句,一看你们宗门就是要光大腾达了……
这种套话说了也不得罪人,而且对着谁都能用。有交情的当然不用说这些,没交情的说完这些也就够了。
送走了师父,一关上大门姜樊就偷偷笑,回来一路上笑了三回。晓冬特别纳闷,逮着他非得问他笑什么。
姜樊先前不说,可晓冬缠功了得,大有你不说我就一直缠下去的趋势,姜樊也只好举手投降。
“好好,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说出去。”
晓冬连连点头。
姜樊一点儿都不觉得“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这种方式能不能真正保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师父其实挺迷糊的,在穿衣打扮上头自己没什么主意。你还没上山之前,有一年开春做新道袍和头巾,那布的颜色看着象蓝色,可是下水洗过一回之后褪了些色,说是蓝的也行,说是绿的那也没事儿。这个呢,洗过之后大家不约而同都只穿道袍不肯再戴一起裁出来的头巾巾了,唯独师父懵然不觉,戴着那个头巾天天进进出出的……”
晓冬硬忍着笑。
师父有时候确实……不拘小节。再说了,大男人哪有在穿戴小事上特别用心的?
不过就……
这还没完,姜樊接着说:“如果就这样也就算了。可谁想这布越洗越显绿了,后来大家连这个道袍都不穿了,不然看着跟蛤蟆似的,可师父还是戴着那个越来越绿的头巾……”
这下晓冬真的忍不住了,捂着嘴吭哧吭哧的笑,脸憋得通红。
“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姜樊还叮嘱了他一句。
晓冬认真的点头应下。
可是这事儿山上人人都知道,只有晓冬这个后上山的不知道,他要对谁去说啊?
忽然身后有人问了句:“说什么?”
姜樊和晓冬齐齐吓了一跳,一转身儿就看见纪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他俩身后。
“你俩在说什么?”
姜樊紧张的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没,没说什么。”
晓冬就更不用说了。
他刚刚才还在想这件事自己怕是回流山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毕竟他上山晚嘛。可是一看见纪真人晓冬才突然想起来,纪真人肯定也不知道这事儿。
可这事儿怎么能跟纪真人说呢?这肯定不能说啊,不然的话师父在纪真人心目中那是个什么形象了?肯定与丰神俊逸扯不上边,一想起他只怕心里就浮现出绿头巾三个字。
当徒弟的哪能这么不顾师父的脸面啊。
对着眼前一胖一瘦吓得象鹌鹑一样的两个人,纪筝也懒得跟他们磨嘴皮子。
李复林的这几个弟子,纪筝就觉得玲珑这姑娘还不错。根骨好,肯上进。至于莫辰,心眼儿太多,纪筝并不喜欢这种典型的正派大弟子。这俩嘛,一个太憨,一个太小。
纪筝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想起来,转头问:“上次给你那种子,怎么样了?”
姜樊和晓冬刚松了一口气,觉得没被纪真人听到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师父真是侥幸,结果她突然又回头,两人的心这一下大起大落,气都喘不顺了。
晓冬老老实实回答:“种出来了。”
纪筝一愣:“真的?”
“对,发出芽了,就是还看不出那是什么灵草。”晓冬问:“纪真人您那种子是哪里来的?”
晓冬对种下去立刻就发芽的种子也很好奇啊。
虽然纪真人看着挺吓人,他还是大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
纪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那据说是一种早已经绝灭不见的药草……”
那个居然种出来了?
纪筝记得自己看到的残缺不全的字纸上写的是,这药草绝灭就是因为种不出来……
难道那破书上是骗人的?要不然怎么随便撒下种子就发芽了?
她对这个倒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摊开手,掌心里是几颗黑漆漆的药丸。
姜樊有些犹疑:“真人,这是……”
“辟毒的,你们师兄弟们一人分一颗。”
姜樊赶紧作揖:“多谢真人。”接过药来又问:“这个怎么服?”
纪筝没好脾气的说:“佩身上的,没叫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