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冬眨眨眼,明白了。
明白的同时,天机山在他心目中高大又神秘的形象,随之崩了那么一个角。
原来天机山的人和集市上做小买卖的奸商一样啊。
莫辰也知道小师弟比较那个,嗯,单纯,耐心的给他解释一二。
“一个宗门想维持下去,需要许多条件。其中很要紧的一条,就是得有钱。”
晓冬的脸都皱了起来,显然他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莫辰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小的时候,也觉得提钱是一件俗事,一说到这个就觉得掉了身价,怪难为情的。不过后来我接过了师父手里的一些杂事俗务,就慢慢明白过来了。修道中人也还是人,不是神仙,不能餐风饮露,五谷杂粮还要吃,也要裁做衣,出门也有人情往来应酬。就象去年师父下山,有位耿老爷子做寿,师父总不能空手去吧?送的东西从哪里来?”
晓冬抓抓脑袋:“师兄说得有道理,那咱们的衣食住行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们又不会卖符,又不会给人占卦算命的,也没见做什么营生。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莫辰看他那纠结的小模样就想逗他:“总之饿不着你就是了。”
晓冬当然相信大师兄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不过他猜,回流山肯定不是那种财大气粗的有钱地界。平时他们穿的戴的,吃的用的,都简单、质朴,花戴从来没什么花哨,吃用也从没有奢豪之气。回流山可能没有什么进项,所以大家日子过的很清苦。
晓冬琢磨着,他现在是年纪还不大,也没学着什么本事。等再过几年,他也能当用了,一定想办法给门派挣点银钱,让师父,师兄都过得宽裕些,舒服些。
他肚里的想头没说出来,可是莫辰也看出几分。
“要过日子,银钱确实必不可少。不过钱物这样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够用就可以了,修道之人原本就该修身持心,不为外物所扰,所以也不必在这上头下多大功夫。”顿了一顿,莫辰就拿天机山来举例子了:“天机山家大业大,门人众多,但是门派日益庞大臃肿,门下子弟鱼龙混杂,真正出类拔萃的却寥寥无几。胡真人从前说起门派中争势夺权的事情来也是十分无奈,觉得这些人为俗务所羁,反而把修道之事抛下了,实在是本末倒置。”
晓冬坐直身,十分认真的回答:“师兄教诲,我记下了。”
“行了,这不是在外头,你也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莫辰替他把那张符纸装回去,递还给他。
“行了,去预备一下,该浸浴了。”
晓冬乖乖应了一声。
从开春起,师兄就每隔数日让他浸一回药浴,说是对根骨有益。晓冬知道自己天资差,想要走这条路本来就得比别人更努力才行,所以师兄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到现在已经浸过两次了,效用如何还不大能看出来,想也知道这种事情不会立竿见影,只怕泡个十次八次都不见得能看出效验来。
之前晓冬只是觉得泡药浴时有点儿不大舒坦,现在却多了一重担心。
他这么每回泡一桶药汁,花的钱多不多?不会把师父师兄给泡穷了吧?
有了心事,晓冬脱衣裳扎头发的时候就有点儿心不在焉。
这会儿天已经不算冷了,晓冬脱得就剩下小褂和裤衩,头发也在头上紧紧扎好,裹了一件单袍就跑进了泡药浴的那间屋子。
莫辰已经把药汁备好了,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说:“好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