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在一个贫困的乡下,一个镇委书记代表的是什么。也许在你们这种特殊部门眼里,一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你们随手一捏就死翘翘了,但是在那些无权无势的农民眼里,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随时随地用任何借口把他们送进监狱里的土皇帝。就像那个服毒自杀的小女孩儿,他们家里没有告过嘛?不是,他们告过,而且还告到了市里,可是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市里那些官们打回东平重审?回到东平的结果是什么,难道那些官儿们就不知道吗?”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到要扳倒那个薛永年的?”陆强望着丁剑那带着些许怨气的目光,问了一句。
丁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街上那些人们。自言自语道:“你知道那个小女孩儿的父母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他们就在这东平县的精神病院里,知道原因吗?”丁剑的目光忽然转冷,定定的看着陆强。
“为什么?难道他们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害而精神错乱?”
“放屁!”丁剑的目光更加阴冷,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强的眼睛,问道:“这就是你的推断?这就是你们军人的直觉?”
“难道不是?”陆强被丁剑的目光给盯得心里有些发虚。
“看到那几个人了吗?”丁剑用手一指。陆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前面,站着四个人。一对中年夫妇,一个白发老妪,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对夫妇搀扶着老妪,那个小男孩儿则是怯生生的拉着那个女人的衣服。他们的衣服都是新的,新的几乎连上面的商标都还存在。
“他们就是那个女孩儿的家人,你看他们像是精神病吗?”
“不象!难道……”陆强倏然而惊,想到了网上经常出现的一种可能。
“终于明白了吗?他们就是在越级上访的时候被人从火车站截回来的,回来以后,他们就得了精神病……”说到这里,丁剑不愿再说,拳缝里,忽然发出嘎巴一声脆响。
这时候,从警局大院了出来了几个警察,看他们的年龄警衔,都是些领导。
“乡亲们!我是东平警察局政委冯守峰,对于你们的请求我们已经向上级汇报,相信很快就会有答复下来。你们选出的代表还在和市委领导组成的调查组进行各方面的沟通,还请你们即可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正常的交通秩序,不要妨碍我们警察的正常工作……”
没有人回答冯守峰的话,也没有人离开。所有的人还是那般沉默地站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集在了冯守峰的身上。
这是一种压力,一种让人很人都感到难以忍受的压力。冯守峰悄悄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低头和身边那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商量了几句,忽然走到切诺基边上,轻轻敲了几下车窗。
“什么事?”崔刚不耐烦的问到。
“那个……”冯守峰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为了避免事态继续扩大,能不能……让丁剑下车和这些人说两句话?”
陆强把目光看向丁剑,他倒是既想让丁剑下车,他更想听一听丁剑能说些什么。只有通过丁剑话语中的态度,他才能考虑怎样完成自己的任务。
“我去!”丁剑毫不犹豫地说道。
“把手拿来!”陆强说着,掏出钥匙为丁剑打开了手铐。
“就不怕我趁机脱逃?”丁剑揶揄的问道。
“我相信你没有那么蠢。”陆强轻轻一笑,随手为丁剑打开车门。丁剑活动活动手腕,低头从车里踏到地面上。
“他是……丁剑?”站在大门两侧的人中突然有人认出了丁剑,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恩人……恩人呐!”一声哭喊响在人群外面。人群唰的一声分开,闪出了一条胡同。
“好像有人在背后策划……”看着人群整齐的动作,陆强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陆政委,你说这次**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崔刚盯着被人全包围的丁剑问道。陆强静静的看着面对人潮汹涌仍是泰然自若的丁剑,很有兴趣的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发觉这个丁剑很有意思吗?”
“不就是个小混混吗?”崔刚说着撇撇嘴,那种不屑的态度尽显无疑。
“仅仅是个小混混吗?”陆强眼睛还在看着丁剑。崔刚不服气的说道:“明明就是个小混混嘛!以为自己组织了个凌云社就牛上天了?我最瞧不起这种人……”
“你瞧不起他?”陆强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颇有兴趣的看着崔刚:“你知道他今年才多大吗?你知道他在山海市的学习成绩吗?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管他叫天才吗?”
“他……好像是十六吧!”崔刚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是啊!想想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吧?”陆强再没有多说,目光落到那已经走到丁剑身前的几个人身上。
“恩人!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呐!”随着带着哭腔的喊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要给丁剑下跪。丁剑急忙用手搀住:“老奶奶,你这么做我可承受不起!”
“受得起,你受得起啊!”老人还要挣扎着给丁剑磕头。丁剑慌忙双手扶住:“老奶奶!其实你不用这么感激我,我只是想把我的家人在派出所里救出来而已……”说到这里,他挺起腰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不是什么反腐打黑的英雄。我之所以要对付薛永年,只是因为他把我家欺负的太狠了……”
“丁剑!你就是英雄,无论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岔河镇的土皇帝薛永年现在已经被投入大牢,我们岔河镇的父老乡亲能够重见天日、那些被薛永年残害过的人能够得到一个公道,完全是因为你才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