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等人下到半山腰时候,石头就追了上来,身上无一处干净,脸上也溅撒上了血渍。姚明珠看见石头这样子,连忙过来检查询问他可有伤到哪里?
石头摆手,说道:“我无事,就那几个杂碎还奈何不了我。”他说着,抬头看向章杏,叫道:“杏儿。”
章杏见石头生龙活虎的样子,欣慰一笑,待石头走近了,她问道:“你还好吧?”石头呵呵一笑,抹了一把脸,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章杏摇头笑了笑,他早非当初阿蒙,就顾惜朝等人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几个稀拉围山的山匪了。
章杏往山下看去。石头站在她身边,手指向山下,说道:“从这里往下,再走上半柱香功夫,就能看见路了。那路是通往我们青蒙山后的一条小路,沿着路走,就能到江边了。我知道哪里有船,咱们可以坐船离开这里。”
章杏顺石头所指遥望,然而山林茂盛,群山重叠,别说是看见大江了,她连石头所说的那条小路都看不见。
石头的回归使得同路的十余山匪重新鲜活了起来。姓武的那个以及同他一伙的人最先出洞,早就不知死活了,剩下这些大多数是与石头交好的,况且,眼下他们势单,不说夜袭的那伙黑衣人了,就是同路的王继业顾惜朝等人,他们就未必是对手,自然一切以石头马首是瞻了。
有石头带路,下山就顺利多了,约莫半柱香后。他们就下了山。走上了通往江边的小路。上了路。行程就更快了。铁头柱子等几个青壮山匪更是跑步起来,叫嚷着快到江边了。
章杏不知这里是否还在青蒙山范围内,又担心附近有黑衣人出没,忍不住左右旁顾起来。石头说道:“这里距离我们寨子有些远,又偏僻,知道这条小路的人也不多,若是无人带路,寻常人是不会寻到这里来的。”
章杏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石头轻咳一声,脸上笑分明有些得意,头凑过来,低声说:“我偷跟着我们大当家走过一回。”
他话才说完,章杏就听见后面有人靠近,一转头,就看见顾惜朝冷着脸径直过来,在她与石头中间默不作声穿插过去。
看着顾惜朝就这么扬长而去的背影,石头十分不爽,昂着头问章杏:“杏儿。这家伙是谁?”打架虽是有些看头,却老一副别人欠他债的死样子。
章杏心思转动。略踌躇一会,还是低声说:“他是淮阳王府的世子顾惜朝。”
“谁?”石头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问道。
章杏又说了一遍。前面顾惜朝回过头来,很是不悦扫过章杏石头两人,冲抬着穆宇的刘翼叶昕晨喊道:“怎地这么慢?”刘翼叶昕晨气喘吁吁抬着人赶紧越过章杏石头过去。
石头直摇头,嘀咕说:“原来淮阳王府的人长得这副德行。”
章杏听他说得有趣,不禁抿嘴一笑。
淮阳王府盘踞江淮一带百余年,在江淮一带几乎无人不知。她身边魏家庄李庄村的人说起淮阳王府的人来,个个都是一副仰视敬畏加百般羡慕的样子。青蒙山还没有出江淮范围,石头等人自然也是知道这淮阳王府的。
可青蒙山的人居然敢动淮阳王府的船,其胆大妄为可不是一般了,背后指使的忠勇侯府的大公子所拿出的筹码一定十分诱人,否则不可能说动青蒙山的人去打劫淮阳王府的船。
章杏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很快就消失了。
忠勇侯府的大公子许出这么多好处,却得了一个假的顾大小姐,其愤怒简直不可想象。章桃结局实在堪忧,然而眼下,她又被困在这青蒙山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离开。费了这么多功夫,连累到了这么多人,她目前连章桃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石头看了章杏一眼,也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他也担心章桃,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章杏章桃她们姐妹的亲厚了。五六年前,章杏都能为妹妹杀人,现在自是更不用说了。
石头紧了紧手中镰刀,与章杏并肩走在一处。
顾惜朝心里窝着一把火,每回头看一眼,心里那团火就不由得更旺一些——那死丫头居然与这个黑炭这般要好,她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两个人还挨这么近走路!还这般靠近了说话!真是气死了!就算她与这丑八怪黑炭以前是一村的,那也不行!男女有别,这点都不知道!
刘翼叶昕晨夹在顾惜朝与章杏中间,也不知是抬累了,还是看见顾惜朝锅底一样的黑脸给吓的。他们两个额头上尽是汗水。
中间这几人神态迥异,跑到最前面的铁头和柱子几个却停住了脚步,柱子招手喊道:“孝轩哥,你快过来看看。”
章杏与石头对看一眼。石头连忙跑过去。章杏回头看了一眼魏闵文,冲他点了点头后,也跑了过去。顾惜朝见章杏跟过去了,他也不由自主跟过去。
章杏小跑了十几步,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下坡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俱尸身,衣装迥异,也不知是哪路人马,血水流了一地,刀剑胡乱散着。
石头与姚明珠几个人已经跑过去查看了。
章杏连忙过去,听得铁头和柱子一边翻看死人,一边咋呼称呼,什么何大哥,金贵等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