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嗤笑一声,语气说不出来的嘲讽和讽刺,“您觉得不可思议,我还觉得倒了血霉呢?怎么就让他这个渣人看上了,简直就是癞□□想吃天鹅肉。阿姨,您平时不能光抓孩子学习,也该好好教他怎么做人了。”
苏碧说得似是诚心诚意,但是反讽和冷嘲的意味任是谁都听得出来。当即,就让对方变了脸色,一脸惊怒,“你说什么?!陈校长,你都听见了吧?听听她说的话,这就是你们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学生?这副态度不用问了,肯定就是她对我们家海洋打击报复的,你们说今天怎么办,到底管不管?”
她怒气冲冲,一通叱责的话如同机/关/枪一般砰砰地就吐露了出来,整个人的脸上都是狂怒和愤慨,对着老师们更是没有了好脸色。
纵使旁边有苦口婆心安抚她的老师,她也浑然不理会,只觉得自家孩子定然受了无数的委屈,只想讨一个说法。对于苏碧,更是憎恶得看都不想再看上她一眼。
却不曾想到,乍然间,苏碧忽然开口,语气里赫然带上了几分哭音,说不出的委屈和伤心,“阿姨,判人死刑尚且还得靠证据呢!你说这件事是我做的,证据呢?证据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清亮委屈的声音一出,就立刻让混乱喧嚣的办公室一静,让其余劝导开解的老师们也默默收住了口。
王海洋的妈被问得心思一时空白,张了张口,不曾防备苏碧竟是如此一针见血,直接冲着自己要了证据起来。但眼下,她迟疑地半张着口,呆愣了十几秒,才急声答道:“需要什么证据,你头上的纱布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心里灵光一现,思路恍然间彻底畅通,快速地说道:“你冤枉我家海洋打了你,这件事真假尚且不说,昨天肯定是故意借着晚上的机会,将他约到小树林里打击报复了一顿,这件事可是他同学亲口跟我说的,难道还能有假?”
说着,她怒视的目光沉沉地盯在了苏碧的脸上。
却突然,见到苏碧苍白的脸上忽然显出了一个冷然讥讽的笑容,闭了闭眼睛,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对着自己答道:“我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但是——昨晚放学后,我一直在老师办公室补习,时老师、张老师都可以为我作证。”
一听此话,王海洋的妈顿时一愣,震怒的表情犹然停留在脸上,但是眉眼间却一时间有些茫然。她下意识地转着头,向身边的几位老师求证,却见所有人俱是一片沉默。
昨夜陪着苏碧做作业的张老师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和无奈,摇着头低声对她解释道:“我刚才就想告诉你这一点,但是你一直在气头上,不肯听我们解释。”
霎时间,王海洋的妈整个斜转的脖颈都僵直在了原地。
她的心头惶然升起了几分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老师和学生定然是早已暗中串通好了,故意来欺骗自己的,却一时间又急又气又没有主意,不知道怎么揭开真相。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王海洋父亲,湛然开口,冷声质问道:“不一定是你亲手打的海洋,可能是找的帮手也说不准。”
他思路清晰,一语直接拆穿问题中心,冷肃的眼神更是沉眸盯在苏碧的脸上,想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却只能在她平淡沉寂的脸上一无所获。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静谧,苏碧缓缓地嗤笑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证、据、呢?”
王海洋父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收住了口,但是眉眼间更是更加警惕冷沉。
眼见这又要成为一场不眠不休的死结,陈校长刚欲开口劝和两方,被突然听见门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清俊淡雅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还需要当事人开口。”他沉静平和的目光掠过王海洋父母的脸上,语气更是温润平淡,“家长也不要急,不妨回去问问海洋自己怎么说。到底是谁打的他,我想他肯定最清楚。”
现场静默了一瞬。
随后,陈校长立刻拍掌说道:“对对对!我们学校也理解家长的焦急心情,可是孩子到底怎么出了事,也不能光在这猜来猜去,你们回去问问海洋怎么回事,不就全明白了?”
他极力地打着圆场,面上笑呵呵的笑容,拍了拍王海洋父亲的肩,看到他与妻子听了此话骤然沉默的脸色,顿时心下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八成,是王海洋自己在外面惹了事,吃了闷亏,回家不愿意说,所以才让家长急上心头,一冲动就找了过来。
当下,陈校长脸上的笑容间就多了几分无奈,犹然亲善地劝解道:“该是我们学校的责任,我们肯定不推卸。但是不该我们学校承担的责任,我们也决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到冤枉和委屈。”
他的这句话莫说是劝解,不如说是警告更多一些。
“好了,你们也别忙着找凶手了。”陈校长拍拍两个家长的肩膀,带着他们向外走去,“现在,把孩子的身体养好才是正经,千万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有什么需要我们学校配合的,一定义不容辞。这样,我多给海洋几天假,在家里好好养养伤,养好了再来上学不迟。”
这话一出口,王海洋的妈不由就急了,当即所有的心思都被引到了这上面,不由自主地焦急着脚步跟上了陈校长向外走的身形。“陈校长,这怎么能行?这都高三了,没几天就高考了,我们海洋一向是尖子生,可不能在这时候落下学习。你看,一定得安排老师们去医院辅导一下……”
眼见陈校长成功将两人带走,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们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彼此的眼神间俱是无奈极了。他们纷纷安抚了苏碧几句话,就匆匆向着自己的课堂走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与时泽。
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气氛才蓦然安静了下来。
苏碧沉默地垂首立着,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但是刚刚极力压抑的哭诉和委屈声音却久久地在时泽的耳朵里挥之不去,整个人的神色间也浅浅地带上了几分凝重。
忽然,他快步上前,将苏碧的头紧紧地压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苏碧:“……啊???”她有些一脸懵逼。
时泽却是误以为她不愿在自己面前流露软弱,依旧深深地拥抱着她,将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口,温暖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胸膛和衣襟传入了对方的耳朵里,恍若鼓点一般敲击在苏碧的心坎上。
一时间,她不由静默了下来。
听着辣条又在旁边数秒,“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二十秒!苏碧,这一次比上次摸你额头的时间还长诶[惊奇]!”
苏碧:……
时泽拥着她,低敛的眸光里隐藏着无比的心疼和泛起的冷意,温柔着声音安抚她道:“不要怕,哥哥一定会帮你解决好的,再也没有人能来伤害你。”
这话苏碧听了,便忘到了脑后,回到教室里继续挣扎在高三的题海中,浑然觉得有好几道题都有些眼熟。
“( ⊙ o ⊙ )啊!这道题我看过!”
“呀,这道题也有印象!”
“咦,这不是昨晚时泽教过我的吗?”
她惊讶万分,想不到短短的一夜补习效果竟然如此大,让她对许多道题目都眼熟极了,仿佛是转瞬间就打通了所有灵窍,从此就会踏上学霸之路。
辣条好奇地问道:“怎么做?”——它还不会呢。
却想不到,苏碧竟然沉默了一瞬,默默地盯着试卷许久,扣着橡皮擦好长时间。突然,转头对着陈金娣说道:“金娣,快把今天的作业给我抄一下!”
辣条:“……”
辣鸡宿主,它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她_(:з」∠)_!
晚上,躺在医院里的王海洋正有些百无聊赖,他的一条腿断了,打了石膏吊在床上,父母亲都忙着上班,没时间成天看顾他。
晚上送来晚饭之后,更是匆匆赶回单位加班,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医院里,不由有些了无生趣。甚至隔壁的病床都没有人住,让他百无聊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正轻阖着眼睛小憩时,忽然听到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随即,一阵轻缓沉稳的脚步声走到了他的床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王海洋认定是护士来换药,也懒得睁开眼睛。
却冷不防地听到一个温润轻和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自己的耳边。
“学校派我来看望你,王同学。”
王海洋猝然惊慌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气质清俊的男人将一个果篮放在自己的床头,坐在了自己对面。霎时间,他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一股从心底涌出的恐惧和害怕席卷了全身,嗬嗬地急促喘息了几口气,缩着身体就往后面退去。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却轻柔地按在了他的肩头。
“看来,你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时泽轻笑一声,温润的眸子里慢慢浮现出一点笑意,“不要着急,今天的时间很长,我们慢慢谈。”
“我、我错了,老师——”
“嘘,你没错。”时泽温和的眼神望在他的脸上,却是勾起了王海洋心底最恐惧的东西,让他一瞬间不寒而栗。
看着他轻轻地摇着头,笑了一声,“是我错了。”
王海洋一愣,面上陡然升起几分不可思议。
见到他的样子,时泽的唇角抿了抿,笑容更加温和,“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
门外,正准备推门而进的苏碧,骤然停住了手,屏住呼吸站在了门口。
她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辣条。”
辣条亦是紧张极了,“要不——我们别听了,还是快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v⊙)!
听到她的答案,苏碧轻笑一声,却是对里面的时泽更加好奇。
终究,他还是黑化了吗?
苏碧眸光低敛,心里蓦然生出了几分期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