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去看了,八亩左右的农田,全都被拔个一干二净。”夏翎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人往被毁的农田这边来,“这片农田,大概位于村北偏东的位置,离村子有点远,很少会有人过来,东面是龙虎岭,也是我的承包的果林,再往北去就是鬼愁涧了,西面都是荒山,离赵家庄倒是挺近的,南面嘛,是我家住的地方和本村村内了,应该不会是从南面进来的……”
一行人径自走到田地头上,那位雷厉风行的警官,围着大片地转了两圈回来,示意让另外一位警官去找夏家雇工那群人取样鞋印,自己则又向夏翎追问道,“夏小姐,不知道您平常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的?从现场看起来,有点像是泄愤……”
夏翎微怔了片刻,随即摇头,“常警官,不瞒您说,我夏家在村里向来厚道仁义,这两年又从村子里雇了不少的人,工钱上从来都没差过半点,我平常不是在家宅着,就出去谈生意,哪能跟人结仇呢?”
常警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了一句,“夏小姐,你这次损失大概多少?”
夏翎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出了一组让人为之震惊的数字,“明面上的损失,至少超过百万,而因这片土地绝收,导致的间接损失,至少上千万。”
话音落下,两位警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指着这七八亩的稻田,“就这些……上百万?”
“兑。”夏翎点头,“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这片稻田金贵,所以从不会往这边过来,生怕踩倒了一棵……这个品种是我从实验室花高价买回来的高档米,全程无农药、无化肥,肥料也只用有机肥,所以市面上的价格很高,每斤将近四百左右。”
我勒个去!
将近四百块钱一斤的高档有机米,他们这次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怪不得就一件农田被毁的事,县里亲自打电话,让他们派人下来,必须尽快破案。
当着两位警官的面,夏翎的笑容越发苦涩,叫苦连天的道,“如果仅仅是这百万左右的损失,我倒还亏得起,最要命的是,前些日子,我刚跟人签了两份合同,总共五万斤左右……现在稻田平白被人毁了七八亩,数千斤的缺口可不是小数目,我上哪填窟窿去?那两份合同的违约金,总共数千万……二位,你说,我能不急吗?”
两个警官瞠目结舌,彼此对视了一眼,牵涉到这么多,绝对是县里的大案子了。
两人再不敢浑水摸鱼,又是采取鞋印,又是在现场仔细搜索,找寻其他关键线索的。
幸而,警局知道县里重视这事,派来的这两位都是刑侦精英,仔细搜索、询问,比对陌生鞋印后,从一棵被拔的稻杆上,找到一丝血迹,显然是昨晚那人拔的时候,划破了手所留下来的,而鞋印的方向,显然也将矛头指向了村西北的方向……
赵家庄,恰恰就是在那个方向,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脚程。
常警官正挨个询问着,最晚得到消息的夏妈,终于匆匆赶来,看着地里荒芜的模样,心疼得要死,站在地头上,眼圈都有点红了。
常警官见着又来了人,迈步过来,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妈。”夏翎主动开口介绍,“妈,这位是常警官,来调查田地被毁的事。”
夏妈一脸的欲言又止。
常警官看出夏妈似乎有话想说,好奇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夏妈表情晦暗,胆战心惊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用,但昨天……夏翎她奶奶又来纠缠过,跟我们要钱花,不给就撒泼打滚的,被我撵走了。”
“嗯?”常警官眼前一亮,“您仔细说说看?”
夏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别提了,那根本就是个老无赖,没事就上我们家偷东西,每次她一来,家里跟鬼子扫荡似的,小翎前阵结婚那会,就跑过来跟我要彩礼和婚宴的礼钱,这些日子,又听说我们家小翎在折腾这个碧粳米,每斤三四百的,就又动了心思,先是跟我要钱,又跟我要种子,说她也要靠这个发财,我没给,就跑来天天撒泼打滚的……”
夏翎心思一跳,忍不住诧异挑眉,“妈!我奶跟你来要过碧粳米的稻种?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天啊,这事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平白惹了一肚子的气!”夏妈摇头,“你可是跟人家签的合同,答应过只能自己种植,不能交给别人种,不然就要赔钱……我哪能这么糊呢?你奶前脚拿到了种子,后脚就能卖了,你信不信?”
常警官紧盯着夏妈,“那她被你拒绝后,有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行为?”
“反正就是很生气吧,还威胁说,不给她种子,她就让我们家也种不成……”
话说了半截,戛然而止,夏妈抬头,傻傻的看向夏翎,“小翎,这事不会真是你奶干的吧?”
“妈,你别逗了,”夏翎故意笑了笑,“七八亩的田地要拔个精光,这可不是轻巧活,我奶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见她干过活?与其你说是她,还不如说是我大伯娘干的呢,我奶每次撒泼打滚的跟我家要钱要东西,十次有八次里,都是我大伯娘捅咕的。”
常警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了,会尽快查清楚的。”
送走了两位警官,夏翎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刚到家瘫在沙发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接通了电话,电话另外一端传来陈县稍显不安的声音,“小夏啊,我听说田地那边出事了?”
“嗯。”夏翎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被人拔光了八亩地,几千斤的碧粳米没了。”
陈县迟疑,“那你跟她们俩的合同……”
夏翎轻眯了迷眼,“我也正愁这事呢。”
陈县深深地吸了口气,“要不然,我帮你跟她们俩说说情?看看能否减少一部分?”
得了这么一句话,不管是真情假意,夏翎的心里,总算舒坦了几分,不动声色的道,“陈县,可别了,我可不敢再让您老出卖色相……”
“你这丫头!”陈县哭笑不得。
“这样吧,您把口风透给她们俩,让她们俩跟我谈,正好我也看看她们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夏翎弯了弯嘴角,“人心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得清楚。”
陈县秒懂,越发无语,“你这丫头,简直鬼精鬼精的,明明是一场飞来横祸,你也要从中刮点好处……”
“您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啊!”夏翎笑眯眯的叮嘱了一句。
挂断了电话,夏翎再度吐了口浊气,重新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喊了一声,“……中午我要吃蜜桃派!”
“嗯,知道了~”陆锦年从厨房露出脑袋,正好看见夏翎脸上隐约流露出的坏笑,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好奇开口问道,“……你打算借这次的事,算计谁?”
夏翎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聊天啊!什么叫做我算计谁?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陆锦年摇头,“我没见过笑得跟个反派似的受害者。”
夏翎气哼哼的撅了撅嘴,趿拉上拖鞋,冲到厨房门口,踮起脚尖,使劲的扯了扯陆锦年的脸颊,“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反派吗?!”
陆锦年趁机俯身,在某人脸上香了一口,“确实没见过。”
夏翎脸颊薄红,眼波流转,娇俏而妩媚,“……亲爱的陆先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连环计?”